皎月大妈

【巍澜】 余生 (双医AU)

哭飞了.....


此去经年:

不是我拖延,而是昨天这章莫名写成了两更的量😂

昨天写完今天又修,粗长实在太累,仅此一次吧

本想分两次发,但最后还是决定不吊大家胃口了,那……这一发能当两次用不?






第八章










高劲风和赵云澜的父亲赵心慈是故交,自小看着赵云澜长大,从小机灵鬼儿到问题少年,从丧母后的沉默寡言,到如今的圆滑世故,左右逢源,赵云澜一步步走到现今,成为立仁外科最年轻的主任医师,除了那身真劲实干的本事,和他有个卫生系统居重驭轻的爹,也不无干系。

高劲风当初留下赵云澜,也的确看重这点关系背后的便利,可如今每每看到赵云澜在原则制度边缘试探,才方知这便利是把双刃剑。

“高院长,” 赵云澜从门外大步迈进来,一屁股坐在高劲风对面椅子上,高劲风额角抽搐,冷着脸,把杨丽的病历扔在他面前,
“这家属签字那一栏,怎么不把你赵云澜写上去啊?”
赵云澜默不作声,方才高劲风电话里的疾言厉色,自个儿心里就跟明镜儿似的,家属病人面前充完了好汉,领导跟前自然是要认怂的。

“听说手术难度很大,还是沈巍主的刀?”
高劲风语调语调还算平静,赵云澜也就虚虚实实的探着底儿,

“啊,术中……是遇到点突发状况,不过这留过洋的教授就是见过大世面,对着各种紧急情况从容淡定,落钳下刀一气呵成……”

“少跟我这耍嘴皮子!”
高劲风猛的抬高调门,起身左右跺起步子,对着赵云澜摇了摇食指,后槽牙几乎被咬出坑来,
“大外主任是你赵云澜没错,平日里的接诊标准,治疗手段,我都给你足够大的自由,可是大外毕竟是立仁的大外,我是立仁的院长,我虽然不在临床一线多年了,但我每天三省吾身,要顾着立仁上下几千好人,面对成百上千的医疗纠纷,同行竞争,上级审批,我脑子里天天绕的就一件事,就怕院里出什么岔子,可你倒好,沈巍回国进了立仁的第一台手术,就接下这么一个别人拒之不及的烂摊子,倘若手术失败,对他声誉造成的损伤,谁来担待?”

“您到底是怕给沈巍的声誉造成损伤,还是只顾及立仁的名誉?”
赵云澜抬着眼睛,对上高劲风气急败坏的脸,高劲风怔愣,一时语塞,赵云澜起身,眼里的光亮暗下来,
“高老师,在您眼里,什么时候人命还比不上名誉重要了?
您在我们刚入院的宣誓仪式上说的那句话,我一直没忘,您说,救一条命比怕担责任强,风险面前,生命至大,那如今,看来是您忘了。”

高劲风面色青白,眼睛望着窗外,调整了几次呼吸,复又回过头来,
“在其位谋其政,等你到了我,或者你父亲的位置,再来跟我讨论规避风险和法外人情到底孰轻孰重吧!”

赵云澜没再出声,垂眼盯着地面,点头,哼笑出声来,又点点头,而后转身向外走,

“等等!”
高劲风看着他停下,低头顿了会儿才缓慢转身,对着他说,语气变得冷冽深长,
“你可以犯错,因为有人会替你兜着底,收拾残局,但沈巍不一样,虽然我不明白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,拒绝了休斯敦创伤外科中心的邀请,偏要回到这儿来,但既然来了,就别做蠢事。
你转告他,至少,别辜负了你父亲当年的一番好意。”



回普外的路上,赵云澜脑子里反反复复全是高敬风最后的那句回答,
“沈巍当年出国深造的机会,是你父亲给的。”
这句话,便像是平地惊雷,将赵云澜脑子里炸的七零八落,疑惑,猜测,怀疑,赵云澜几乎是不得不将沈巍八年前的不告而别与某些欺骗,利用,甚至是交易联系在一起,可又近乎执拗的推翻,重建,不断试图去说服,信任……
直到进了普外医办室,长会议桌上摆满了各样宵夜,啤酒,林静和祝红正张罗着大家上桌,沈巍也在当中,见他进来,祝红迫不及待的奔过来,拽着他手臂往桌前走,边走边抱怨着,
“我这才休了一个白班,你们几个就跟拍了场大戏似的,不地道啊,老赵,刚刚高院长叫你也是兴师问罪去了吧?”

“是啊头儿,有什么问题我们都跟你一起扛,”
林静也接了话茬,唯独沈巍不吭声,定定望着他,赵云澜从满脑子的混沌里定了定神,下意识笑笑,
“能有什么大事儿,高院长对我就是列行指摘呗,又不是头一回,不打紧。”
说话间,和楚恕之对上目光,楚恕之顿了一下,拽了在一旁的郭长城到赵云澜面前,
“你让我带的小孩,我收下了。”

赵云澜愣了愣,郭长城局促的应了声,
“赵,赵主任,我叫郭长城……”
赵云澜哼笑着点头,“长城,万里长城永不倒……?好名字啊,这跟着老楚的机会可遇不可求,以后好好干。”

郭长城嗯了一声,特认真的点头,祝红咂巴着嘴,一把捏上他脸蛋儿,
“啧啧,这什么小可爱呀,姐姐喜欢死了。”

林静立马捂住胸口,楚恕之白她一眼,坐进椅子里,赵云澜顺势拉开椅子就要坐下,却被祝红抢先一步,推撵着到了沈巍边上,沈巍一直看着他,这才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问道,
“高院长那边确定没什么问题?你刚刚进来,脸色很差,还是,胃还疼着?”

赵云澜茫然顿了几秒,摇头,嘴里嘀咕着没事儿,闪开沈巍的目光,沈巍有些疑惑,林静祝红却已经到叫闹起来,便也只能作罢,接过祝红递到手边的酒,礼貌笑笑,

“诶,今天我大夜,就以茶代酒了,你们几个可别想着蒙混过关,尤其是老赵。”
祝红把一满杯酒搁在赵云澜面前,自个儿端起茶杯,
“来来来,今儿这第一杯,敬老赵!”
沈巍看着众人响应,接连举起杯来,赵云澜指着祝红无奈叹笑,也将面前的满杯利落拿起,送到嘴边,犹豫了片刻,却是仰头一口灌了下去,冰凉的液体入口,顺着食道一路落进胃里,赵云澜那被瞬间刺激的胃壁紧抽了抽,他感觉得到身边沈巍的目光,一直似有似无的跟着自己,不去理会,便张罗着开始第二杯,

“来,第二杯敬小郭,进了普外,就是我赵云澜手下的人,我这人做事向来只问对错,赏罚分明,能力可以慢慢培养,但求一颗真心。”
话音未落,小郭端着酒杯从椅子上一下立起来,
“赵主任,您放心,我,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家……”

“噗,” 祝红喷笑出来,“得了得了,看把小鲜肉吓的,别装腔作势了啊,赶紧把酒喝了,咱就开吃,都快饿死了。”
赵云澜和老楚,林静碰了杯,转眼就往自个儿嘴边送,结果临要张口,被沈巍拦住,
“你今天刚胃痉挛了一次,不能喝了。”
桌上祝红,老楚都愣在当地,唯独林静迎合道,
“对对对,头儿今天扛了八小时的手术米水未进,先吃点东西垫垫,”
小郭赶忙麻溜的舀了碗鱼片粥递到赵云澜面前,祝红老楚眼里却是明镜儿似的,赵云澜对着沈巍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劲儿,也就是林静和小郭觉察不出来,赵云澜端着酒杯的手滞在那,看着沈巍不置可否,沈巍皱眉收回手来,看着一桌的人不知作何回应,到时祝红清了清嗓子,
“额,小郭啊,跟姐说说,你这人够帅,家世又好,干嘛想不开学临床呢?光就本硕博再加个规培,个把的青春就耗出去了,还得一天天面对那些个糟心的破事儿,不值当。”

小郭坐在当中愣住,听祝红说完,四下里望望,林静,赵云澜欣然看着,不知道这傻孩子能蹦出个什么答案,却没想他垂头想了半晌,说,
“我父母都是生重病去世的,在我13岁的时候,他们就去世了,他们最后的那些时间里,都是在医院,是我陪着他们,坚持治疗,最后,再送他们走……
我一开始特别害怕,我不接受,我见不得那些留在他们身体里的管子,日复一日的痛苦,还有一管管被抽去送检的血,可一天天的,他们的生命的确在这样的挣扎里得以延长,他们因为放不下我而苦苦坚持,我就知道,我这辈子,要当医生的,在所有像我父母一样深陷病痛的人身边,在他们需要的时候,帮助他们,所以,再苦,再难,都值当。”

医办室里顿时无声,方才嬉笑叫闹的空气仿佛突然凝固了下来,赵云澜和楚恕之目光相对,半晌,又各自垂下头去,郭长城的每个字,只有经历过亲人离世的人,才会懂,而他们,正是同样拥有着深切共鸣的人……
祝红微微红了眼睛,拍了拍郭长城肩膀,
“姐把之前的话收回,你是好样的。”

郭长城羞涩笑笑,“ 那祝红姐为什么学医?”

“我啊,我是父命难为,我爸把自个儿的白衣情结全部倾注在我身上,我没得选呐。”

“那你真该庆幸,就你这脾性,不做女医生,就是祸害社会,再说,你要是不学医,怎么遇着老赵啊?”
林静适时的补上一刀,祝红恨不得堵上他嘴,
“那你呢,看你这样儿也不可能是志存高远,无私奉献吧?”

“那必然不能,” 林静自嘲的笑笑,“我这人啊,可没你们那么高尚,我家境一般,成绩一般,当初学医,纯粹是应了我老师的一句话,医学生好就业,但后来上了临床,也确实后悔过,退缩过,可冲着这行业的收入还算可观,也就勉强这么坚持下来了,我呀,真就把它当成是一养家糊口的职业来干。”
林静说罢,楚恕之哼笑一声,赵云澜却端起酒杯,接了话头,
“无论因为什么而来,从医这条路,路途遥远,万水千山,敬,每一个在路上的人,”
于是大家碰杯,一饮而尽,祝红放下茶水,望着一直未发一语的沈巍好奇道,
“那沈教授呢?您在国外有那么完善的医疗体制,那么高水平的医疗环境,为什么还要回来?”

林静小郭频频点头,就连从不多问闲事的楚恕之也跟着翘首以盼,唯有赵云澜半垂着眼睑,并不看他,手里握着筷子在桌上挑挑拣拣,
沈巍眼神扫过几人,低头,像是斟酌了半晌,复又抬起头来,声音笃定,
“我回来,为了一个人。”
赵云澜滞在半空的筷子猛然抖了抖,整个人忽得紧绷起来,像是惧怕又期待的不露痕迹的等待着,听着沈巍又吐出一句,
“八年前,我们有约。”

而后祝红和林静,小郭眼里八卦的火焰迅速燃起来,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还在问着什么,赵云澜已经全然不知了,他只是那样踉跄的起身,撂下句,“我,我去趟卫生间,”
便磕磕绊绊的出了门去,几个人莫名看他一眼,也并不在意,继续围攻起沈巍来,十几分钟过去,沈巍推推搡搡,打着马虎眼儿,几颗八卦的心却是一无所获,祝红那边一个术后病人发热,被护士叫了去,林静老楚,喝得自得其乐,唯有沈巍,一颗心,牵在赵云澜身上,早已经坐不住了,知道赵云澜在自个儿办公室的卫生间里,沈巍想也没想,径直进来,卫生间的门半掩着,赵云澜抱膝坐在马桶盖上,埋着头,
沈巍心里一紧,顾不上问他,直接上前,把人打横抱了放在隔间床上,拭了拭额头温度,又观察了半晌表情,见他并不发热,呼吸也平和均匀,紧绷着的弦才松下来,赵云澜该是睡着了。

沈巍目光停在他脸上,那人睫毛下两片青色阴影,脸色依旧带着苍白,脸颊凹陷得厉害,几乎是情不自禁的,沈巍嘴里低语着,“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,”右手抚上赵云澜额角,极尽温柔,像抚摸至宝般的,带着极尽压抑下的冷静克制,赵云澜突的睁开眼睛,目光清醒的对上近在咫尺的沈巍,
“沈教授,这又是唱哪出啊?”
赵云澜冷着脸色,声音里不带任何温度,沈巍猛的抽回手去,垂下眉眼,赵云澜不依不饶的凑近,紧紧盯着他,
“既然八年前的约,你一直没忘,那当初又为什么要走?”

沈巍并没有抬头,只徐徐起身向后退了两步,默然不语,房间里霎时间安静下来,静到赵云澜心中的火气几乎就要焚烧起来,他猛的起身,一把揪住沈巍衣领,
“到底为什么接受我爸给的机会,我要听实话,沈巍,你tmd说话!”

和沈巍的目光撞在一起的瞬间,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无措和难过,几乎让赵云澜揪心,他撕扯着他的力气就那么一点点软下来,然后带了几分乞求的意味再一次开口,“到底为什么啊?”

“当年进立仁大外的名额只有一个。”
半晌,沈巍才低低回了声,
“你父亲为你铺好了路,规划好了一切,而我,不该成为那个意外,他找到我,给了我一个这辈子都可望而不可即的机会,我该感谢他。”
沈巍说到这儿,目光才对上赵云澜的,他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,深深望进赵云澜眼睛里,
“而我,我想看着你走自己的路,顺顺利利的,好好走自己的路。”



如果方才的真相如同当头棒喝,那么沈巍的这句,就像是扎进赵云在心里的刺,他斩钉截铁得近乎残忍,让赵云澜顿时失了所有力气,他恍惚许久,茫然抬头,用一种近乎疼痛的神情望向沈巍,
“他是给了你一个机会,可然后呢?
你一个人面对巨额的学费,生活的压力,文化的差距……你可能连温饱都成问题,还谈什么梦想?”
他顿了顿,嘴角微颤, “为了我,这么难,这么苦,也值得感谢吗?”

沈巍突地看着他就笑了,抿着唇,红着眼眶,眸子里全是光亮,
“值得,能像今天这样,重新和你并肩站在手术台上,一起承担可能的风险,也分享治愈的喜悦,就值得,值得忍所有的苦,受所有的难。”

赵云澜心里的酸涩,就在沈巍那个千帆过尽的笑容之后,彻底的溢了出来,而后那酸楚背后的怨愤,张牙舞爪的生出藤蔓,他抬起步子,就要向外奔,沈巍知道他去意,一把拦住,
“别去找你父亲,云澜,我们本来就不一样,就是没有他,也一样走不了相同的路。我用了八年时间,重新站在你身边,这样,就足够了。”



赵云澜背着他,早已经红了眼睛,八年的不解,怨愤,全然被心疼缱绻在心尖儿上,他身体抖动着,像是低低的在笑,
“八年了,你怎么知道,现在才回来,还不算晚?”

沈巍却是立即怔住,哑口失声,握着他小臂的手顿时卸了力的向下滑,到了一半,赵云澜再也克制不住,回头,握住他,窝在他颈间,深深叹出口气来,
“不晚……沈巍啊,我有你,千金不换。”



两个蓬勃跳动的心脏紧紧挨着,赵云澜将顿在原地的沈巍沉沉拥入怀里,

有些人,一抱,就是余生。










下章给你们吃糖!啦啦啦啦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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